和锐姐去喝酒，一个脏乱差的烤串馆子，周围喧闹声从来没停过。

旁边几桌都是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，有几个的T恤湿答答的，看起来像刚下班。他们大口喝着冰镇的啤酒，话题从不间断，维度天马行空，从5块钱一斤的荔枝讨论到200一晚的站街小姐。他们不懂害羞，只会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自己粗暴的感情，有时这也挺好的。
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
锐姐好像有些醉，问我：“你那只小猫咪呢，已经追到了吗？”

“我放弃了。”

“为什么？”她大惊失色。

“你知道泰坦尼克号怎么沉的么？”我问。

“撞冰山？”锐姐疑惑地咬着牛肉串。

“现在我前面就是冰山，再不放弃我就撞上去了。”

“不至于吧？”

“微信问一句，回几个字。问两句，回多两个字。语音邀请，失败。”我喝了一口啤酒。夜风带着灼热，冰凉的啤酒十分沁人心脾。

“你们聊啥呀？”

“关键不是聊啥，是人家根本不想跟我聊任何的啥。”

“那确实不好办。”锐姐拿起杯子，发现没有酒了。“老板娘，再来3瓶！”

“只要她肯说，没什么不能聊的。工作啊，视频剪切啊，我不敢说懂，但至少也知道。家庭啊，人际啊，这个人家跟你不熟，不肯说也正常；猫猫狗狗什么的，我也养过啊！如果她肯说，哪怕是三体我都能吹半小时，哪怕是手办我也能聊下去，关键是不肯说。这样的对话有什么意思呢？”

“可怜的孩子。”锐姐同情地看着我，接过老板娘拿来的啤酒，又开了一瓶。

“就像是直播，我的观众只有她一个人。我使尽浑身解数，想逗她开心，想让她上舰。然后我发现，她压根不感兴趣，这时候该怎么办？那就下播吧。”我闷闷地咬花生。

“你知道主播下播的时候一般都会怎么做吗？”

锐姐盯着我问，声音像是很严厉，但又带着温柔。风吹拂过我们之间，在路灯的映照下，她的瞳孔似乎在闪烁着，那里面蕴含着一种力量。

“知道。”

我太知道了。她会一个一个地念还留在直播间的观众的ID，感谢他们，告诉大家晚安，明天再见。即使在最后，也要保持笑容，保持开心的情绪。

“我会感谢她陪伴我的这段时间。很开心，很快乐，虽然有点短暂。”

说到这里，我突然有点难过。

“只是没有明天再见了。”

“你的样子很惨。”锐姐笑了笑，“心里不好受吧。”

“难受死了。”我老实回答。

“难受就对了，证明你还有感情。”锐姐拿起牛肉串，“你看这牛肉串都烤焦了，也不会喊疼。你要是不疼，和这个牛肉串有什么分别？”

我不懂如何去回她这句话。我一直以为我是个理性的人，但这一次我无疑重新理解了自己。我还有感情，而且会疼。不是那种钻心的疼，而像是有一只灵巧的，纤细的手，轻轻把心拨开，拿出一根针，温和地扎进了最敏感的位置。不致命，却会一阵一阵地抽疼，偶尔会提醒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，那是一种失去的、无奈的苦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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